台北女子圖鑑》台北的絢爛與殘忍教會我的事(下)

我們想讓你知道…這裡充滿機會,卻從不仁慈;最努力的人未必得到果實,但只要鬆懈下來,便要被遠遠地甩在後頭。

▲作者指出,台北充滿機會,卻從不仁慈;最努力的人未必得到果實,但只要鬆懈下來,便要被遠遠地甩在後頭。(圖/CFP)

Selena陳珮甄/作家、小心管理顧問創辦人

當年一起來台北工作的同學,各有不同發展。

在科技業工作的女生,目前長駐荷蘭,臉書上偶爾能看到她與朋友跳Swing、或在綠地野餐的照片。在銀行當MA那位,則是回高雄接管爸爸的小公司,常在Line上抱怨客戶付款多靠北。更多的同學,在林口、新莊買了房子,生兒育女。為房貸與孩子的安親費用努力加班,步入尋常的人生軌道。

台北既亮麗又殘忍

在34歲結婚後又離婚了的我,一度帶著女兒在台南生活;3年前,再次返回台北謀職。

我喜歡台北嗎?

久久回台南一次,我就會卯起來一天吃七餐:從第三代的魚丸湯、上富的排骨飯、福昇小食的鱔魚意麵,到安平的阿財牛肉湯。回台北前,必須先買十顆銀波布丁、再拎走三杯波哥。

我始終無法接受台北不甜的醬油膏,拒絕吞食任何夜市的蚵仔煎。這些滋味,永遠在我心頭保留成一片淨土,唯有台南的故鄉甜,才能滋潤我的脾胃。但台北自有他的迷人美好。

年輕人憑實力開業的Bistro、師傅們頂下窄小店面販售魚鮮丼飯;國外最新的浪潮總第一波擊打台北,在街頭巷尾就能發現新玩意。

台北很快,台北也很殘忍。總在打開Google地圖查找吃飯地點的時刻,發現半年前甫開業的小店,已標示為永久歇業。這裡充滿機會,卻從不仁慈;最努力的人未必得到果實,但只要鬆懈下來,便要被遠遠地甩在後頭。

39歲那年重返職場,我獲得的是無人聞問的羞辱級待遇;高齡就業本就艱難,因此當我終於獲得一份比十幾年前起薪還低的工作,已是感激涕零。但也因為我人在台北,機會與風評,流轉得比什麼都迅速。咬牙努力3年後的我,收入已是當時的三倍以上。我心裡清楚,努力不過是因素之一;我很幸運,並感激台北為我帶來的機會。

松山文創園區的顧問聘、文化策進研究院的業師邀請,以及談話性節目《新聞挖挖哇》發給我的通告;這些,都是台北才能有的資源。

我喜歡台北嗎?

我感謝台北。

▲作者認為,無論哪一個成市打拼,都是為了更了解自己,在心碎與喜悅之間,圓滿自己的人生。(圖/取自免費圖庫Pixabay)

裹著蜜糖外衣的殘忍都市 是他人羨慕的典範

《東京女子圖鑑》結尾,失意的綾離開東京、在家鄉秋田路上巧遇高中老師;老師卻興奮地拿出綾受訪的雜誌,告訴她:「我告訴同學們妳的故事,大家好羨慕妳呢。」

自覺千瘡百孔、走投無路的迷惘人生,在他人的眼中,居然已是被羨慕的典範。

到底,什麼才是幸福呢?

我們離開家鄉,期待讓自己變得更好;卻又在一次次的挫折中,懷疑自己不夠格。工作上如此,感情上亦然;一段一段開始又結束的關係,不是短暫的歡愉,而是認清自己的過程。我們懷抱野心,離開舒適圈;在人情冷暖中跌跌撞撞,用青春當籌碼試圖槓桿未來。兜兜轉轉,長成此刻模樣的我們;離完美很遠,卻是多年來努力的累積,匯聚出來的豐盛姿態。

那些曾陪我們走上一段的人們,終究只是過客。

最終,自己的風景,還是得靠自己闖。

​於是我懂得,重點不在於我與誰在一起、有沒有令人稱羨的婚姻或頭銜;若是認清了自己的追求,別人的看法或評價,便不再重要。台北也好、台南也好。在不同的都市跌倒又站起,為的也只是看清自己;在心碎與喜悅之間,圓滿自己的人生。

如今我的模樣,與初來台北時的期待,大不相同。從沒想到自己成為離婚婦女,更沒想到千辛萬苦掙來的外商職缺,居然幾年內就負氣放棄。

那麼,我喜歡我的人生嗎?

我喜歡現在的自己。

我喜歡遇到那麼多困難之後,還能笑笑談往事的自己。喜歡我終究沒有辜負自己,在千瘡百孔的遭遇之後,還能生出愛人的力氣。

​我是陳珮甄,台南永康人。從24歲到42歲,這是屬於我自己的,台北女子圖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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