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川普與北韓領導人金正恩在新加坡進行一場歷史性的高峰會。（圖／路透社）
美國總統川普與北韓領導人金正恩在新加坡進行了一場歷史性的高峰會後，簽署了四點共同聲明。由於這次的會談一波三折，一度可能延期或取消，因此大多數的觀察家都認為最終的如期舉行，已預告它一定如川普在與金正恩進行一對一會談前所宣稱的將會是一個成功的峰會。同時，從川普的個性來看，他若要發推特吹噓自己的外交成就，當然也要有一個可以誇口的基礎。
金正恩過去幾年快速發展核武及洲際飛彈，對美國及區域安全都造成威脅。在擁有這些嚇阻能力後，忽然表示願意棄核，朝無核化的目標邁進，換得了與美國總統川普平起平坐的高峰會，他當然也希望在會後有個共同聲明，來證實北韓國際地位的提升，同時也能強化其政權的合法性。
基於此，川金兩人一對一會談及加入三位幕僚進行工作會議後，美朝雙方推出了共同聲明，可以說是對這次高峰會劃下一個漂亮的句點。若從四點共同聲明的具體文字來看，或許外界會認為相當空泛，不夠具體，然而川普對談判的認知乃是先建立人與人之間的互信，將大原則與大方向確認，後續的細節部分可以交由幕僚作業完成。
此共同聲明的第一點「美國和北韓承諾，依照兩國人民對和平及繁榮的願望，建立新型美朝關係」，雖然沒有說明所謂新型美朝關係的內涵，也沒有承諾雙方會建立外交關係，但是若韓戰結束後仍處於交戰狀態的美朝雙方，僅有停火協定而沒有一個終戰或和平協議，又如何發展及建立新型美朝關係？
然而，若要以和平協議取代停火協定，又不得不將另外同樣是交戰一方、且簽署停火協定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納入和平協議的考量。我們可以預見的是，包括南韓在內的韓戰交戰各方，一定會先朝著終戰或和平協議的方向邁進，作為推動美韓建立新型大國關係的一個基礎。
由於金正恩對政權的安危非常在意，因此第二點的「美國和北韓將合作在朝鮮半島建立長久穩定的和平機制」在剛出爐時的中文翻譯，誤將和平機制(peace regime)譯成和平政權。這點共同聲明相當抽象，但川普在高峰會後的記者會上表示，美國可能會減少在南韓的美軍人數，未來若不停止聯合軍演，至少也會降低規模。
北韓方面，若能持續維持過去半年多的不發射洲際發彈及不進行核試，同時在未來走向棄核，當然對朝鮮半島的和平穩定，絕對是正面的。
此外，美國也可以消極地默許或是積極地支持南北韓的對話及高層更多的互訪，畢竟當南北韓的對抗不再、矛盾化解，朝鮮半島的和平穩定是可以預期的。
共同聲明的第三點是美國最在意的北韓棄核及走向無核化的目標，但在它具體的文字「北韓重申了2018年4月27日簽署的板門店宣言，承諾努力實現朝鮮半島的完全無核化」中，並沒有美國一直堅持的「完全、可查驗、不可逆轉的銷毀（核武）」(complete, verifiable, and irreversible dismantlement，CVID)。
川普有可能是過度相信金正恩想要實現朝鮮半島的無核化，但也有可能這是他談判的技巧之一，就是先展開談判，後續還是會走向CVID。保留金正恩的顏面，特別是採用文金會在板門店的共同宣言，當然有助建立互信，讓CVID不僅是一個目標，也是一個過程。
此外，作出這點聲明同時也意味在川普的認知中，CVID不僅不能當作雙方會談的先決條件，同時也不是一蹴可及的。川普在記者會中表示，他將會以科學為基礎，來判定何時北韓的棄核已來到一個不可逆轉的階段。
▲金正恩與川普在川金會上簽署了四點共同聲明。（圖／路透社）
這項談話，代表所謂的denuclearization（去核、棄核、廢核、非核化（圖／路透社）、無核化）確實有可能會花上好幾年的時間，但至少查驗的程序可以立刻開始，而北韓也必須展現誠意，才能夠換取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減少及解除制裁。整個進程，也將會是雙方真的能否建立共識的一個實驗。
這個共同聲明唯一具體的是第四點—「美國和北韓承諾，找回戰俘和失蹤人員遺骸，包括立即遣返已確認身份的人員」，基本上這是川普為爭取軍方及退役軍人和其眷屬的選票支持，所提出者。
或許如川普在記者會中所說的，有不少在韓戰中站符合失蹤人員的家屬及後代，寫信給川普表示希望能夠找回先人的遺骸，讓他動容，但這難道不是他想要為期中選舉鞏固基本盤的手段嗎？儘管如此，這項聲明是讓雙方可以立即進行接觸對話，討論具體作法的項目。
過去與北韓進行的限核協議破局，很有可能是因為僅對專一議題進行協商，而不是更為廣泛的對話及接觸。此次的新型外交關係首先就觸及終戰及和平協議，是外交人員及國際法專家的職責；和平機制的建立需要有軍方的配合；實現朝鮮半島無核化則會有國際組織的參與；而美軍遺骸的議題是軍方及人道組織的領域。
如果這四點都能付諸實行，我們有理由相信北韓將會持續對外開放，因為還有與南韓的互動，這一次它很有可能真的告別其長期的孤立狀態，融入國際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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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震生，政治大學國際關係研究中心研究員。本文不代表公司立場。88論壇歡迎多元的聲音與觀點，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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