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航母「卡爾文森號」(USS Carl Vinson)時隔43年重返越南。（圖／路透社）
美國核子動力航空母艦卡爾文森號3月5日和兩艘護航艦載著大約六千官兵開入越南中部的峴港，進行為期4天的訪問，並於九日離港。卡爾文森號這次在越南的「友誼訪問」行程包括美國海軍樂隊演奏會、美軍和越南民眾之間的籃球和足球友誼賽。美軍也將訪問當地孤兒院和一所為越戰「橘劑」受害者設立的治療中心。
美國空軍在越戰期間向越南大面積土地噴灑了俗稱「橘劑」的劇毒脫葉劑，目的是要暴露出躲在叢林中的越共以及其主要補給路線「胡志明小徑」，結果戰爭結束之後，越南的許多嬰兒出生即為畸形，不少人也發怪病，後來發現都跟「橘劑」有關，噴撒過橘劑地區的兒童都有多種健康問題，包括腭裂、智力不足、疝氣和多指症。在1970年代，越南南部婦女的母乳中，以及曾在越南服役的美國軍事人員血液中都發現有高濃度的戴奧辛，據信也都是暴露於「橘劑」所引致。
這次的美國軍艦造訪越南，是越戰在1976年結束後，美軍航空母艦首度進入峴港。峴港在越戰時是美軍主要基地。美軍曾在2003年派遣「范德格里夫特」號護航艦訪越，那是越戰後美國軍艦第一次開到越南，過後美國軍艦多次訪越，但這次是第一次派出航母。
越南官員在2009年與2010年曾分別登上美國「強史坦尼斯號」和「喬治華盛頓號」航空母艦，觀摩兩艘航母在南海的行動。這次卡爾文森號訪越則是直接停靠峴港市仙沙港，這也是歷來停靠在越南港口噸位最大的一艘美國軍艦。
近年美越雙方軍事互動相當頻繁。2011年，美越簽署「防務合作備忘錄」，2015年簽署「防務關係聯合願景聲明」。2016年5月，當時擔任美國總統的歐巴馬在訪越期間宣佈，美國將全面解除對越南的武器銷售禁令。2016年9月，載有338名美軍的美國第七艦隊約翰馬侃號驅逐艦也到越南峴港訪問4天。2017年5月，美國更向越南海警移交摩根索號巡邏艦。
不過在美國過去的堅強盟友菲律賓近年來因總統杜特蒂採取明顯疏美親中政策之後，此次卡爾文森號的訪越，就更加顯得意義不凡。美軍為了避免引起中國反彈，還特地「此地無銀三百兩」地申明卡爾文森號這趟行程只是美軍在西太平洋的一次例行部署。卡爾文森號戰鬥群指揮官富勒也在5日當天強調，「我們這次任務與之前其他的例行任務一樣，都是為了促進本區域的和平、繁榮及穩定。我不想針對中國發言」。
有趣的是，美國軍艦此次高調訪問越南，越南官方並未就此大事宣揚，反而顯得相對低調，中方也是淡然視之，不願多做評論。這個現象，很大程度反映出現階段三個國家之間的關係，亦即中國確實在區域中快速崛起，影響力日增，美國在這種情況下，亟欲恢復往日在區域中的地位，因此藉航母訪越來展示肌肉。澳洲國防學院榮譽教授及越南問題專家塔耶爾就指出，「這（航母訪越）是美國的一次推進，要向中國展示美國在南中國海的強大海軍實力，並顯示美軍隨時備戰」。他認為，菲律賓為了經濟利益已經靠向中國，因此美國必須有所行動。
中國方面因為已經佔了上風，因此表現出不在意的態度來刻意淡化美國航母訪越之事。這個作法完全符合中國在區域角力的現階段利益。
越南方面則近些年和中國已經多次因南中國海問題而對峙，最近一次是在2014年5月間，兩國海岸防衛隊船隻在西沙群島海域爆發衝突，越南胡志明市等地隨後爆發大規模反華暴動，進一步衝擊兩國關係。但越南雖然想藉美國之力制衡中國，但基於地緣政治又不能完全疏遠中國，因此採取等距外交，希望在兩大國之間求取平衡。
更有趣的是，越南和中美兩國都有歷史仇恨。美軍是在1965年開始正式在越南參戰，前後打了十年，死亡人數大約五萬人，越南軍民死亡則高達一百五十萬人，所以越南人提到美國人都咬牙切齒，他們最恨的就是美國人。
但越南改革、開放近二十年以來，過去那套共產主義的意識型態早就被拋到九霄雲外了，現在是經濟壓倒一切，只有「向錢看」是唯一真理。我有位朋友在河內市已經住了十多年，他問越南朋友最恨的是什麼，答案是毫不猶疑的「美國人」。最愛的呢？答案也是絕不遲疑的「美鈔」。
▲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訪問越南，與越南國防部長吳春歷（Ngo Xuan Lich）會面。（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越南人對美國人的愛恨情仇，最具體的表現在胡志明市戰爭博物館，那裡面展示了各式各樣美國用來攻擊越南的武器，展出的圖片均為美國在戰爭中的殘忍暴行，介紹文字中也都是抨擊美國帝國主義。但博物館的賣店裡最大宗的貨品就是陣亡美軍的識別名牌、手錶、用品等等，標價都是美金。
中越之間的衝突則是1979年2月17日至3月16日的邊境戰爭（中方稱為懲越戰爭），當時中方攻入越南北方重鎮諒山，雙方死傷都頗為慘重。中國有一首悲傷動聽的歌曲「血染的風采」，唱的就是中、越「諒山之戰」的慘烈。只不過，現在的諒山已經完全看不出從前發生過大戰，反而成了雙方邊境貿易的重鎮。
過去的兩個死敵現在都爭相交好，越南該怎麼拿捏，確實也頗費思量。
好文推薦
●梁東屏，前中國時報東南亞特派員。《亞洲週刊》、《人間福報》、《新明日報》專欄作家。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88 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
讀者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