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小檸檬】專欄文章作者為代筆，內容為受訪者經歷，涉及個人觀感，請斟酌閱讀。
※職業：網咖店員
看過幾篇有關網咖店員的故事後，讓我想起93年在台南一間網咖當店員的故事。
做服務業的，接觸太多種人，是沒遇過砍人打架這麼誇張的事情啦，但一些人來店裡上網的過程，有的很有趣、有的很噁心（好比手槍伯）、有的很……說不上來的難過。
記得當時有個女生，稚嫩臉龐透露著20多歲的青春，一頭特別的短捲髮令人印象深刻，雖然不是很漂亮的那種類型，但也很討喜。
每次「小捲」開台坐下後，會先整理服裝儀容，拿出化妝包開始在臉上拍拍打打、畫眼線，最後喬好鏡頭位置、角度、亮度，所有專業程序都只為了呈現最美的自己。然後開始在一對一聊天室，找男人視訊聊天。
▲小捲常常點一碗滷肉飯就是一餐，她習慣只吃中間有滷汁的部分／示意圖／當事人提供
那時還沒有直播這種東西，最流行的就是聊視訊，而小捲似乎就是用視訊在賺錢的。每次我端餐點給她，還沒開包廂就會聽到小捲用很ㄋㄞ很ㄋㄞ的聲音說話。
「唉唷~你很討厭欸。」
「哈哈哈……你真的很好笑耶。」
但視訊關掉之後，她對我說話的調調卻是：「靠背喔！去冰啦！老娘大姨媽來你還給我那麼多冰塊，幹！」
「忘記了啦，幫妳挑出來就好兇什麼啦。」
她是常客，我是女店員，所以她不需要用ㄋㄞㄋㄞ的口氣跟我說話，而我們也習慣她這種視訊前、視訊下的兩種樣貌。兩個小時過後，就會看到她拿著帳單下樓，買完單站在門口等，不到5分鐘就會有男人帶她離開。
每次來的男人都不一樣，有騎著改得很吵的機車屁孩、有開著進口休旅車的男子、最誇張的還有可以當她爸的大叔。小捲離開後，第二天差不多一樣的時間又會出現在店裡，彼此都有默契，不去提尷尬的話題。
▲▼就像這樣的包廂，小捲會在裡面尋找今晚的金主／示意圖／當事人提供
但有次，在她結束ㄋㄞㄋㄞ的視訊聊天後，站在門口等她的男人卻有四個，四個看起來都非善類，用現在的術語就是8+9。四個8+9一見到小捲，直接在門口開始上下其手摸免錢的一樣。小捲用僵硬的笑容蓋過害怕的神情，最終這個20多歲的姑娘還是消失於黑夜。
悲劇往往要搭配下雨的背景，凌晨三點外頭下起一場大雨，小捲再一次回到我們店裡，妝被哭花了、裝備全卸了。她用哽咽的語氣開了計時，濃濃的酒味瀰漫櫃台，她緩緩上樓卻先去了廁所，在裡面待了一個多小時，嘔吐聲時不時地傳出。
一個小女生，怎麼有辦法抵擋得了四個男生的酒量？回到包廂像回到她的家，她在沙發上沉沉的睡去。
她搖曳在虛實之間，或許自己都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實的自己。在視訊裡她活得像公主，在現實中她卻蜷在網咖包廂，像是回到羊水裡要被保護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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